致命探戈(林默笙程砚秋)全本免费小说_新热门小说致命探戈林默笙程砚秋

武田明彦的办公室总有一股奇特的樟脑味，像是要把所有秘密都封存在时光里。

林默笙跪坐在榻榻米上，看着晨光透过和纸拉门，在那只裂纹青花瓷瓶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。

"林小姐觉得这裂纹像什么？

"武田用镊子夹起茶筅，手腕果然带着不自然的僵硬，"支那人说 瓷器开片是天地呼吸的痕迹。

"林默笙的指甲掐进掌心。

瓷瓶颈部的裂纹走向她太熟悉了——那是黄浦江支流的暗渠分布图，去年牺牲的老周曾把它刻在怀表内侧。

现在这道新裂痕斜贯而过，正好切断法租界通往吴淞口的地下路线。

"像富士山的雪线。

"她端起抹茶碗，借衣袖遮掩观察瓷瓶釉面反光，"武田先生的手... "军靴踏地的声音打断了她。

穿白大褂的日本军医捧着托盘进来，酒精味里混着某种动物腺体的腥气。

武田突然暴怒地掀翻茶桌，瓷碗在林默笙膝前碎成青玉般的残片。

"猫？

"他抓起军医的领子，中文突然变得流利可怖，"你告诉我是猫？

"林默笙低头收拾碎片时，发现某块瓷片内侧有针尖大的褐斑——是干涸的血迹。

她突然想起程砚秋说过，武田每周五都要亲自擦拭这个明代花瓶。

而现在茶褐色污渍正沿着裂纹渗出，在晨光下呈现诡异的荧光。

军医退下后，武田突然平静下来。

"林小姐钢琴弹得好。

"他拉开抽屉取出张唱片，"今晚领事馆宴会，请演奏这首肖邦。

"黑胶唱片边缘有处不自然的划痕。

当林默笙的手指触到那道刻痕时，后颈寒毛突然竖起——这是莫斯科音乐学院独有的暗记，三年前她在那受训时，接头人总用这种方式传递微缩胶片。

回程的黄包车上，她借着点烟的动作检查唱片。

火柴光映出胶片上模糊的字迹：”12.1 海关钟楼 氰化物“。

更令人心惊的是，胶片角落里印着个拇指大小的齿轮标记——这是程砚秋所在行动组的专属暗号。

转过圣母院路转角时，林默笙突然叫停黄包车。

她走进凯司令咖啡馆，在洗手间把胶片藏进发髻。

镜子里，她注意到自己耳后多了颗"痣"，颜色比昨天深了些。

靠窗座位有个戴圆框眼镜的男人正在拆面包，桌上的《申报》翻到股票行情版。

林默笙走过去时，那人突然用德语哼起《莉莉玛莲》——是上周死在虹口监狱的德国工程师最爱的曲子。

"您掉了一支口红。

"男人推过张法租界电车月票，票根背面用铅笔写着：”青花瓷里藏着活人“。

窗外突然传来卖花女的叫卖声："白兰花要伐？

"林默笙抬头，看见程砚秋穿着电车售票员制服站在街对面，手里拿着今早的《字林西报》。

头版照片里，先施公司废墟前的人群中，赫然站着今早那个"军医"，他白大褂下露出76号特工独有的鳄鱼皮鞋。

1935年11月25日夜。

领事馆的枝形吊灯上缠着密匝匝的蚕丝，灯光被滤成病态的昏黄。

林默笙指尖落在钢琴键上的刹那，黑胶唱片那道划痕突然在脑中闪回——胶片上”氰化物“三个字的笔迹，和程砚秋上周批改圣约翰大学考卷时的红墨水字迹，倾斜角度完全一致。

第三小节休止符时，她听见武田明彦的鳄鱼皮鞋碾过柚木地板的声音。

这位日本特高课顾问此刻正站在她琴凳后方三英尺处，和声里混进他腕表秒针的咔嗒声。

林默笙突然加重左手和弦，肖邦的《革命练习曲》里突然跳出两个不和谐音——正是莫斯科接头时用的预警信号。

"林小姐弹错音了。

"穿白西装的法国领事夫人突然用俄语说道，扇骨上嵌着的玳瑁望远镜反着冷光。

林默笙瞥见那镜片边缘有丝絮状残留物——是虹口集中营囚服特有的棉麻纤维。

钢琴低音区突然传来规律的震动。

她借着俯身翻谱的动作，看见琴箱深处贴着片梧桐叶，叶脉被涂成钢琴键的黑白两色。

叶柄处系着的鱼线延伸至窗帘后方，那里隐约露出半截枪管——是程砚秋惯用的柯尔特准星形状。

宴会厅突然断电的瞬间，林默笙的右脚猛地踩下隔音踏板。

黑暗中传来肉体倒地的闷响，接着是武田明彦扭曲的日语："拦住那个侍应生！

"她闻到了苦杏仁味，但比标准氰化物淡了三分——有人稀释了毒剂。

当应急灯亮起时，法国领事夫人正用扇子掩住武田流血的耳廓。

林默笙的钢琴谱上多了行血写的五线谱，高音谱号被画成齿轮形状。

她突然意识到整个宴会厅的站位形成了完美射击阵型：自己所在的三角钢琴、程砚秋藏身的窗帘、法国领事夫人的玳瑁扇子三点一线，正对着武田的太阳穴。

"继续演奏。

"武田用染血的手帕按着耳朵，中文突然带起东北口音，"我想听《樱花变奏曲》。

"林默笙的指尖刚触到琴键，领事馆大门突然被撞开。

穿长衫的沈曼丽跌跌撞撞冲进来，月白色旗袍上沾着面包房的特制面粉。

她扑倒在武田脚下时，林默笙看见她后颈的粉底脱落了一块，露出青黑色的数字烙印——是去年被处决的南京地下党编码方式。

"麦琪路... "沈曼丽咳着血抓住武田的裤脚，"第三炉法棍...藏着... "程砚秋的枪声就在这时炸响。

子弹击碎水晶吊灯的锁链，两百多片捷克玻璃倾泻而下。

林默笙在混乱中看见那只青花瓷瓶从武田怀里滑落，瓶身在波斯地毯上滚出诡异的S形轨迹——正是黄浦江在租界区的地下暗渠走向。

当瓷瓶终于撞上钢琴腿碎裂时，林默笙看清了瓶底粘连的东西：半片带指纹的人皮，指纹涡旋中心刺着个微型齿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