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春分日的阳光本该是温柔的，可林小满总觉得今年的光格外刺眼。
她蹲在“春信坊”花店外的绣球花丛后，手腕内侧的防焦虑精油贴被汗水浸得微微发皱。
指尖的圆珠笔在速写本上快速移动，记录着那只玳瑁色流浪猫的进食时间——10点27分，吃完最后一块鸡胸肉，舔了三次爪子。
“今天的胃口比昨天好……”她轻声自语，刘海垂下来遮住半张脸，仿佛这样就能把声音藏进阴影里。
花店玻璃橱窗映出她蜷缩的身影：米色亚麻围裙裹着瘦削的肩膀，长发用褪色的靛蓝发带胡乱扎着，整个人像是刚从某幅印象派油画里掉出来的碎片。
马路对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。
林小满下意识把速写本抱在胸前，透过绣球花蓝紫色的瓣隙望去——柴犬金棕色的皮毛在阳光下泛着蜂蜜般的光泽，它正拼命拽着牵引绳往前冲，牵绳的男人踉跄了一下，白大褂衣摆翻飞，沾着的几根金色猫毛被风卷起，晃晃悠悠落在绣球花叶上。
“年糕！
再追蝴蝶扣你罐头！”
男人压低嗓音呵斥，修长的手指攥紧牵引绳，腕骨凸起的弧度让林小满想起花艺课上用的月季茎刺。
柴犬充耳不闻，后腿一蹬扑向路边的凤尾蝶，男人被拽得一个趔趄，西装裤脚蹭上了蒲公英的绒球。
林小满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速写本边角。
那里画着一只穿太空服的兔子，耳朵上别着听诊器——是昨夜失眠时随手涂的。
她总觉得那兔子该有双冷冽的眼睛，可笔尖不听使唤，圆瞳里总漾着层雾气。
02花店门前的风铃突然疯狂作响。
林小满猛地抬头，发现天际线不知何时堆满了铅灰色云层。
春雷在云团深处闷响，像有谁把钢珠撒在了鼓面上。
她慌忙起身，亚麻围裙兜里掉出几颗猫薄荷饼干——那是给常来光顾的街猫“乌云”准备的。
“要下雨了……”她蹲下去捡饼干，却听见玻璃花房传来“咚”的一声闷响。
一团雪白的影子撞上了落地窗。
林小满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那是一只布偶猫，蓝宝石般的眼睛因惊恐瞪得滚圆，左前爪悬在半空，粉色的肉垫渗着血珠。
玻璃裂纹以它的撞击点为中心蛛网般绽开，雨水就在这时倾盆而下。
“等等！
别动！”
她顾不得被暴雨打湿的速写本，抄起围裙冲向花房。
布偶猫被雷声惊得再度跃起，后爪蹬在裂纹密布的玻璃上——“哗啦！”
无数碎片裹着雨水砸向花架。
林小满本能地用围裙裹住猫咪，转身时撞上了什么温热的东西。
蓝山咖啡的苦香混着雪松尾调劈头盖脸罩下来，她踉跄着后退，眼睁睁看着白瓷杯在空中划出抛物线。
“我的蓝山……”低沉的男声混在雨声里，像是磨砂玻璃擦过耳膜。
03瓷杯碎裂的声响清脆得残忍。
林小满缩在墙角，怀里的布偶猫发出细弱的呜咽。
隔着雨幕，她看见男人白大褂的下摆溅满泥点，骨节分明的手悬在半空，指尖还保持着握杯的姿势。
“这是……你的猫？”
他弯腰逼近，湿漉漉的额发下，眉眼锋利得像手术刀。
林小满拼命摇头，围裙带子扫到地上的碎瓷片。
绣球花瓣混着咖啡渍黏在瓷片上，像一滩干涸的血迹。
她这才注意到对方胸牌上的字：爪爪治愈所·程遇 院长。
程遇的目光落在猫咪渗血的爪子上，眉头拧得更紧：“虐猫都像你这么笨？
伤口感染会要它的命。”
他从急救包抽出止血钳，金属冷光刺得林小满一颤。
“不是的！
它突然撞进来……”她慌慌张张去翻猫咪项圈，蕾丝袖口勾住了瓷片边缘。
血珠从指尖冒出来的瞬间，程遇突然僵住了——项圈内侧刻着“TANG YUAN”，底下是一串烫金编码：CY0412。
雨声忽然变得很远。
程遇的喉结滚动了一下，止血钳“当啷”掉在瓷砖上。
他扯开领口，露出锁骨下方若隐若现的疤痕：“这是星海猫舍的防丢编码……汤圆？”
布偶猫像是听见咒语，挣扎着把脑袋拱进程遇掌心。
林小满怔怔望着男人颤抖的指尖——方才还冷硬如冰的人，此刻抚摸猫咪的动作轻得像在触碰肥皂泡。
04花房顶棚的破洞漏下瀑布般的水帘。
程遇单膝跪地处理伤口，白大褂下摆浸在咖啡与雨水的混合物里。
林小满缩在绣球花桶旁，看着他利落地清创、缝合，忽然注意到他白大褂口袋边缘露出的书签——《如何与社恐人士沟通》的标题被雨水洇得模糊。
“按住这里。”
程遇突然把猫咪塞回她怀里。
林小满的手背擦过他掌心，那里有层薄茧，大概是常年握手术刀留下的。
布偶猫的体温透过围裙传来，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养死的仓鼠，也是这么小小一团，在她手里渐渐变冷。
“呼吸。”
程遇头也不抬地命令，镊子夹着棉球按压伤口，“你抖得比猫还厉害。”
林小满咬住下唇。
诊室绿植架的影子投在程遇背上，挂着褪色的捕梦网，和她背包上摇晃的琉璃风铃同步颤动。
某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漫上来，像深海里浮起的气泡，未及触碰便悄然破裂。
“程医生！
急诊！”
助理的喊声穿透雨幕。
程遇猛地起身，林小满怀里的猫咪受惊跃起，爪尖划过他手背。
血珠滴在咖啡渍上，绽成一朵锈色的花。
05暴雨在傍晚转成细雨。
林小满蹲在花店门口拼凑碎瓷片，靛蓝围裙带子垂在积水中。
程遇的白大褂衣角闯入视野时，她正试图把一片绣着咖啡渍的瓷片嵌回原位。
“别碰了。”
阴影笼罩下来，程遇的声音裹着消毒水味，“破伤风疫苗在冰箱第三层。”
林小满触电般缩回手，瓷片边缘的蓝山咖啡残痕让她想起男人摔杯时的眼神——那种尖锐的痛楚，仿佛碎的不是杯子，而是什么更脆弱的东西。
“这是……金缮工具。”
程遇忽然将铝制工具箱推到她脚边，“日本带回的，补杯子比补人简单。”
他转身走向宠物医院，年糕在门口甩着尾巴上的水珠。
林小满望着工具箱上的樱花贴纸，突然发现他左脚的西装裤脚卷着，露出半截彩虹条纹袜——和她围裙带子的颜色一模一样。
夜色降临时，拼好的瓷杯在橱窗里泛着微弱金光。
裂纹被金粉填满，蜿蜒成猫爪的形状。
林小满把脸贴在冰凉的玻璃上，听见对面宠物医院传来模糊的钢琴声。
那是肖邦的《雨滴》，每一个音符都像在重述春分日的暴雨。
她蹲在“春信坊”花店外的绣球花丛后，手腕内侧的防焦虑精油贴被汗水浸得微微发皱。
指尖的圆珠笔在速写本上快速移动，记录着那只玳瑁色流浪猫的进食时间——10点27分，吃完最后一块鸡胸肉，舔了三次爪子。
“今天的胃口比昨天好……”她轻声自语，刘海垂下来遮住半张脸，仿佛这样就能把声音藏进阴影里。
花店玻璃橱窗映出她蜷缩的身影：米色亚麻围裙裹着瘦削的肩膀，长发用褪色的靛蓝发带胡乱扎着，整个人像是刚从某幅印象派油画里掉出来的碎片。
马路对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。
林小满下意识把速写本抱在胸前，透过绣球花蓝紫色的瓣隙望去——柴犬金棕色的皮毛在阳光下泛着蜂蜜般的光泽，它正拼命拽着牵引绳往前冲，牵绳的男人踉跄了一下，白大褂衣摆翻飞，沾着的几根金色猫毛被风卷起，晃晃悠悠落在绣球花叶上。
“年糕！
再追蝴蝶扣你罐头！”
男人压低嗓音呵斥，修长的手指攥紧牵引绳，腕骨凸起的弧度让林小满想起花艺课上用的月季茎刺。
柴犬充耳不闻，后腿一蹬扑向路边的凤尾蝶，男人被拽得一个趔趄，西装裤脚蹭上了蒲公英的绒球。
林小满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速写本边角。
那里画着一只穿太空服的兔子，耳朵上别着听诊器——是昨夜失眠时随手涂的。
她总觉得那兔子该有双冷冽的眼睛，可笔尖不听使唤，圆瞳里总漾着层雾气。
02花店门前的风铃突然疯狂作响。
林小满猛地抬头，发现天际线不知何时堆满了铅灰色云层。
春雷在云团深处闷响，像有谁把钢珠撒在了鼓面上。
她慌忙起身，亚麻围裙兜里掉出几颗猫薄荷饼干——那是给常来光顾的街猫“乌云”准备的。
“要下雨了……”她蹲下去捡饼干，却听见玻璃花房传来“咚”的一声闷响。
一团雪白的影子撞上了落地窗。
林小满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那是一只布偶猫，蓝宝石般的眼睛因惊恐瞪得滚圆，左前爪悬在半空，粉色的肉垫渗着血珠。
玻璃裂纹以它的撞击点为中心蛛网般绽开，雨水就在这时倾盆而下。
“等等！
别动！”
她顾不得被暴雨打湿的速写本，抄起围裙冲向花房。
布偶猫被雷声惊得再度跃起，后爪蹬在裂纹密布的玻璃上——“哗啦！”
无数碎片裹着雨水砸向花架。
林小满本能地用围裙裹住猫咪，转身时撞上了什么温热的东西。
蓝山咖啡的苦香混着雪松尾调劈头盖脸罩下来，她踉跄着后退，眼睁睁看着白瓷杯在空中划出抛物线。
“我的蓝山……”低沉的男声混在雨声里，像是磨砂玻璃擦过耳膜。
03瓷杯碎裂的声响清脆得残忍。
林小满缩在墙角，怀里的布偶猫发出细弱的呜咽。
隔着雨幕，她看见男人白大褂的下摆溅满泥点，骨节分明的手悬在半空，指尖还保持着握杯的姿势。
“这是……你的猫？”
他弯腰逼近，湿漉漉的额发下，眉眼锋利得像手术刀。
林小满拼命摇头，围裙带子扫到地上的碎瓷片。
绣球花瓣混着咖啡渍黏在瓷片上，像一滩干涸的血迹。
她这才注意到对方胸牌上的字：爪爪治愈所·程遇 院长。
程遇的目光落在猫咪渗血的爪子上，眉头拧得更紧：“虐猫都像你这么笨？
伤口感染会要它的命。”
他从急救包抽出止血钳，金属冷光刺得林小满一颤。
“不是的！
它突然撞进来……”她慌慌张张去翻猫咪项圈，蕾丝袖口勾住了瓷片边缘。
血珠从指尖冒出来的瞬间，程遇突然僵住了——项圈内侧刻着“TANG YUAN”，底下是一串烫金编码：CY0412。
雨声忽然变得很远。
程遇的喉结滚动了一下，止血钳“当啷”掉在瓷砖上。
他扯开领口，露出锁骨下方若隐若现的疤痕：“这是星海猫舍的防丢编码……汤圆？”
布偶猫像是听见咒语，挣扎着把脑袋拱进程遇掌心。
林小满怔怔望着男人颤抖的指尖——方才还冷硬如冰的人，此刻抚摸猫咪的动作轻得像在触碰肥皂泡。
04花房顶棚的破洞漏下瀑布般的水帘。
程遇单膝跪地处理伤口，白大褂下摆浸在咖啡与雨水的混合物里。
林小满缩在绣球花桶旁，看着他利落地清创、缝合，忽然注意到他白大褂口袋边缘露出的书签——《如何与社恐人士沟通》的标题被雨水洇得模糊。
“按住这里。”
程遇突然把猫咪塞回她怀里。
林小满的手背擦过他掌心，那里有层薄茧，大概是常年握手术刀留下的。
布偶猫的体温透过围裙传来，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养死的仓鼠，也是这么小小一团，在她手里渐渐变冷。
“呼吸。”
程遇头也不抬地命令，镊子夹着棉球按压伤口，“你抖得比猫还厉害。”
林小满咬住下唇。
诊室绿植架的影子投在程遇背上，挂着褪色的捕梦网，和她背包上摇晃的琉璃风铃同步颤动。
某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漫上来，像深海里浮起的气泡，未及触碰便悄然破裂。
“程医生！
急诊！”
助理的喊声穿透雨幕。
程遇猛地起身，林小满怀里的猫咪受惊跃起，爪尖划过他手背。
血珠滴在咖啡渍上，绽成一朵锈色的花。
05暴雨在傍晚转成细雨。
林小满蹲在花店门口拼凑碎瓷片，靛蓝围裙带子垂在积水中。
程遇的白大褂衣角闯入视野时，她正试图把一片绣着咖啡渍的瓷片嵌回原位。
“别碰了。”
阴影笼罩下来，程遇的声音裹着消毒水味，“破伤风疫苗在冰箱第三层。”
林小满触电般缩回手，瓷片边缘的蓝山咖啡残痕让她想起男人摔杯时的眼神——那种尖锐的痛楚，仿佛碎的不是杯子，而是什么更脆弱的东西。
“这是……金缮工具。”
程遇忽然将铝制工具箱推到她脚边，“日本带回的，补杯子比补人简单。”
他转身走向宠物医院，年糕在门口甩着尾巴上的水珠。
林小满望着工具箱上的樱花贴纸，突然发现他左脚的西装裤脚卷着，露出半截彩虹条纹袜——和她围裙带子的颜色一模一样。
夜色降临时，拼好的瓷杯在橱窗里泛着微弱金光。
裂纹被金粉填满，蜿蜒成猫爪的形状。
林小满把脸贴在冰凉的玻璃上，听见对面宠物医院传来模糊的钢琴声。
那是肖邦的《雨滴》，每一个音符都像在重述春分日的暴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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