厨房的油烟机发出低鸣，周岚第三次将凉透的炒青菜端回微波炉。手机屏幕亮起时，她刚把最后一道苦瓜排骨汤摆上餐桌。
“临时会议，勿等。”
丈夫陈禹的微信消息让陶瓷汤匙在碗沿磕出清脆声响。八岁女儿朵朵从作业本里抬头：“爸爸又不回来吗？”
“爸爸忙。”周岚把剥好的虾放进女儿碗里，铝制推拉门倒映出她眼角的细纹，“吃完记得练琴。”
玄关传来响动已是深夜十一点。陈禹扯松领带时，发现客厅落地灯还亮着。
“怎么还没睡？”他望着蜷在沙发上的妻子。
“财务说这个月房贷又逾期了。”周岚举起手机，转账记录在黑暗里泛着冷光，“你说过今年会升总监。”
陈禹扯领带的手顿住：“医疗器械行业不景气，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“那上个月给王总女儿包的八千红包算什么？”周岚忽然站起身，真丝睡裙下摆扫过茶几上的琴谱，“朵朵换钢琴的钱还没攒够，你倒舍得给外人砸钱！”
“这是人情投资！”陈禹扯开两颗衬衫纽扣，露出泛红的脖颈，“你天天在家当然不懂，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总监的位置...”
“我不懂？”周岚抓起遥控器砸向电视，屏幕里的财经新闻应声碎裂，“要不是我辞职带孩子，现在当上财务主管的是谁！”
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，照着陈禹脚边四分五裂的遥控器。他弯腰拾起电池时，发现茶几底层压着张泛黄的证书——周岚十年前获得的注册会计师奖状。
陈禹在茶水间冲第三杯美式时，手机震动着弹出消息。大学同学群正在讨论校友会，林薇的头像在对话框顶端跳动：“听说你在康和医疗？我们公司正需要设备供应商。”
他盯着那个向日葵头像，想起毕业舞会上穿着鹅黄礼服的姑娘。当年那双会弹肖邦的手，现在正翻阅他刚发的产品手册PDF。
“陈总监？”新来的实习生探进头，“王总让把投标书送过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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